討逆(長安之上)

迪巴拉爵士

歷史軍事

元州地處大唐西南。西南多山,在大唐人的口中,這裏便是窮山惡水。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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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百壹十四章 我們是朋友

討逆(長安之上) by 迪巴拉爵士

2023-9-4 22:23

  騎兵在小坡上看著勝拔等人。
  “是誰?”勝拔心中壹個咯噔。
  騎兵回身招手,呼喊著。
  “有肥羊!”
  馬蹄聲驟然大作。
  嗚嗚嗚!
  號角長鳴。
  “集結!”
  部族裏亂作壹團,除去老弱,都拿起兵器上馬。
  三千余騎讓勝拔多了信心,“看看!”
  壹面大旗從對面冒了出來。
  旗手驕傲的昂著頭,目光中不加掩飾的帶著輕蔑之意。
  “是楊狗!”有人尖叫。
  “是楊狗來了!”
  “快跑!”
  “住口!”勝拔喝道:“只有數百騎!”
  對面的小坡上,騎兵不斷聚集。
  “三百余!”勝拔眼中多了異彩,“這是機會!”
  他拔出長刀:“殺了楊狗,每人十頭羊!”
  他確信,當自己擊敗楊狗的消息傳回王庭時,懷恩會毫不猶豫的賞賜自己無數牛羊。
  而他,也將會成為草原上的英雄!
  “首領,會不會有詐?”
  “楊狗最喜帶著小股騎兵四處查探!”
  勝拔高舉長刀:“跟我走,殺楊狗!”
  “殺楊狗!”
  歡呼聲中,小坡上的楊玄摸摸鼻子,“娘的!就不能換個稱呼?”
  每次聽到楊狗這個稱呼,他就有些惱火。
  主辱臣死,林飛豹說道:“郎君,我帶人去沖殺吧!”
  楊玄搖搖頭,“我就是誘餌,等等,等他們再近前些。”
  楊狗沒動!
  這是個好消息!
  勝拔壹邊摧動戰馬,壹邊喊道:“包抄過去!”
  馬蹄聲如雷,可楊玄依舊不動。
  “楊狗,這是傻了嗎?”
  勝拔心中生出了些不妙的念頭。
  楊玄拔刀,“差不多了。”
  身後,幾個護衛吹響了號角。
  嗚嗚嗚!
  噠噠噠!
  馬蹄聲從兩側傳來。
  勝拔左右看去。
  號角聲仿佛是召喚惡魔的信號,隨著這個信號,兩翼冒出了大股騎兵。
  “這是個圈套!”勝拔尖叫道:“楊狗是想全滅了咱們,撤!撤!”
  “真是無趣!”楊玄輕輕揮手,“出擊!”
  三百騎沖了上去,瞬息就擊潰了正在掉頭的勝拔部。
  “楊狗來了!”
  壹些人在拼命的尖叫,仿佛如此就能消除自己的畏懼。
  但包圍圈在迅速形成。
  “饒命!”
  數百騎護著勝拔在等待著什麽。
  楊玄策馬過來。
  “我願歸順使君。”勝拔說道:“只求活命。”
  “這人倒是有些眼光。”楊玄說道。
  他輕輕擺擺手。
  “使君令。”張栩喊道:“盡數殺了!”
  “饒命!”
  衛王和李晗也跟來了。
  “盡數殺了?”
  衛王都為之壹驚。
  赫連燕淡淡的道:“不殺,難道等著他們去通風報信?”
  李晗點頭,“是啊!子泰帶著大軍繞了個圈子,就是為了突襲。”
  衛王說道:“此等事誰敢去主持?”
  李晗淡淡的道:“小事罷了。”
  衛王偷偷收藏的美酒被李晗尋了出來,喝的壹幹二凈。
  這酒可是衛王從長安千辛萬苦尋來的,本想慢慢喝,可卻被李晗來了個斷根。
  這恨意滔滔,讓衛王冷笑,“妳也敢?”
  “子泰!”
  楊玄回頭,“何事?”
  衛王指指李晗,“建明說想試試領軍殺人。”
  “哦!這倒不是壞事。”
  無論如何,宗室都是楊玄需要爭取的壹個力量。而李晗就是引子。
  “如此,妳去主持!”楊玄丟出了好處。
  “好說!”
  李晗策馬沖了上去。
  衛王到了楊玄身邊。
  “妳慫恿了他?”
  “嗯!”
  “為何?”
  “明面上是他偷喝了我的美酒。”
  “實在話呢?”
  “梁王前陣子派了個人來,說他在臨安不務正業許久了,該回去了。”
  “這是何意?”
  楊玄不覺得梁王會心疼這個孫兒。
  “李珍最近寵愛壹個侍妾,想把她的兒子立起來。”
  “庶子不能繼承王爵。”
  “李珍想讓那個庶子繼承的是錢財。”
  “特娘的,他就不怕被拔管?”
  “什麽拔管?”
  “就是臨死前,被子孫聯手掐死!”
  “他哪會在乎這等事。梁王那邊有些頭疼,想讓建明回去。”
  “他回去能作甚?不過是靶子罷了!”
  “覺著沒了祖孫情義?”
  “嗯!”楊玄淡淡的道:“情義這個東西是有價的。家產越多,情義就越薄。”
  “妳這話,倒像是那些老翁的口吻。”
  “難道不對?”
  “對!故而梁王府內部鬥的烏煙瘴氣,而宮中鬥的妳死我活。”衛王說道:“什麽情義,歸根結底就兩個字:權力!”
  叔侄相對壹視,竟然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覺。
  窮人分家,為了壹床被子也能打破頭,兄弟之間此後老死不相往來。
  貴人分家,為了田莊店鋪能暗地裏給兄弟使絆子,捅刀子。
  前方,李晗帶著十余騎沖了過去。
  “排好!”
  俘虜們被叫起來站好。
  “挖坑!”
  有人不願,喊道:“這是掩埋我們的坑,別挖!”
  “殺了!”
  喊話的人被射殺。
  李晗眼皮子都不眨壹下,“挖坑,還能多活壹陣子,不挖,立時處死!”
  嚎哭聲中,那些俘虜拿起工具,開始挖坑。
  “殺俘不祥!”
  李晗的隨從勸道:“而且楊使君讓郎君出手,這不地道。”
  “住口!”李晗看了他壹眼,眼神冷冰冰的。
  “是!”隨從被嚇了壹跳。
  坑挖好了。
  衛王問道:“就沒有別的法子?”
  “我也想有別的法子!”楊玄指指那些將士,“可若是不動手,消息傳出去,馭虎部就會出兵。此戰勝負再難預料。我是陳州刺史,我要先為了那些兄弟們考量。”
  “殺!”李晗揮刀。
  他壹刀接著壹刀的劈砍著。
  楊玄也壹直在看著。
  俘虜殺光,埋掉,已經是下午了。
  “就地紮營!”
  楊玄隨即令斥候四處打探消息。
  赫連燕跟在他的身側,“郎君這是想磨礪這位李郎君嗎?”
  “談不上磨礪,只是讓他知曉許多事並非心想事成。”
  進了勝拔的大帳,壹股子腥膻味,夾雜著些別的味道。
  “味道太臭!”
  楊玄蹙眉。
  赫連燕笑道:“奴卻沒學過收拾這些,不過若是郎君覺著夜裏冷,奴願意來暖床。”
  “出去!”楊玄火冒三丈。
  赫連燕嬌笑著告退,轉身,扭著臀兒,慢騰騰的往外走。
  於是,楊老板又喝了壹肚子涼水,依舊壓不下火氣。
  李晗進了自己和衛王的帳篷,衛王正在喝酒。
  “伱竟然沒吐?”衛王有些好奇,也有些欽佩。
  “沒吐。”李晗坐下,伸手。
  衛王把水囊遞給他。
  李晗猛灌了幾口,咳嗽著抹抹嘴角。
  “妳今日主動請纓,難得。”衛王調侃道。
  李晗擡頭,眼神有些茫然。
  “阿翁說我在這邊荒廢了,可我回去能做什麽?和那個畜生,以及他的女人們爭鬥?我不想成為那樣的人,老鼠打架,窩裏橫。”
  “眼不見,心不煩。”
  “不,我不能坐視那個畜生順理成章的繼承梁王府,他不配!”
  “可他是嫡長子!論承襲王爵,妳這個嫡長孫沒資格說話。”
  “我會有法子的。”
  “什麽法子?”
  “需要借助外力。”
  “妳是說子泰?”
  “子泰如今是陳州刺史,此次出擊的目標是滅掉基波部。三大部被壹壹擊破,隨後便是潭州遼軍。壹旦子泰擊破潭州遼軍,未來的北疆節度使之職,誰也搶不走!”
  “北疆節度使……未必能阻攔梁王府的王爵承襲。”
  那是家事,也是皇室的事兒,外臣沒法幹預。
  “可若是我能聲名鵲起呢?”
  “妳是說在北疆?”
  “那個畜生的名聲不好,他能承襲王爵,唯壹的緣故便是會投胎。”
  李晗笑了笑,“阿翁說過,那壹夜,不該睡了祖母,興許換個日子,就不會生出這個畜生來。”
  噗!
  衛王張嘴就噴出了壹口酒水。
  “我若是在北疆能聲名鵲起,阿翁為了梁王府考量,也會想辦法換掉他!”
  “若是李珍不肯退讓呢?”
  李晗微笑。
  “妳以為,我阿翁就沒殺過人嗎?”
  “是了,阿耶能殺自己的兒孫,梁王殺壹個兒子不算什麽。”
  “都是畜生,不是嗎?”
  “沒錯,都是畜生。”
  “哈哈哈哈!”
  李晗大笑,喘息道:“子泰壹直在觀察我,等著我自己走上來,求他給我壹個機會。我就不求!想看看他是否會主動伸手。”
  “他沒伸。”
  “我知曉,他不喜歡皇室,若非咱們跟他多年的交情,他不會多看我壹眼。所以,今日我只能請纓。”
  “從此,妳就是他的人了。”
  “丟人嗎?”
  “丟人倒是不丟人,不過,妳確定要做他的麾下?”
  “我說妳怕是有些喝多了。”李晗冷笑道:“長安落魄的皇族子弟多不勝數,妳信不信,子泰喊壹嗓子願意收下這些人效力,保證大宗正會感激他。
  至於那些落魄子弟,會感激零涕的給子泰立個牌位,早晚三炷香。”
  大唐開國多年,那些曾經榮耀的皇族子弟,早已成了過客。
  “我現在就擔心子泰不肯讓我進他的那個圈子!”
  “那個圈子別說是妳,本王也進不去。”
  “我去尋他!”李晗起身。
  李晗走到帳外,突然跪在地上,張口吐了個昏天黑地。
  衛王站在帳內,目光平靜。
 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道路,他的道路就是奪嫡,壹路走到黑。
  而李晗的道路就是和那個畜生做個了斷,否則他此生不會安寧。
  李晗起身,隨意用袖子擦了嘴,然後搖搖晃晃的去尋楊玄。
  “在我的麾下效力?”
  楊玄看著像是詫異。
  子泰會裝模作樣了……李晗說道:
  “是!”
  楊玄搖頭。
  李晗心中涼了半截,苦笑,“宗室子會帶來許多麻煩,罷了,是我厚顏了。”
  楊玄再搖頭,看著他。
  “我並非是不樂意。”
  “那是為何?”李晗心中升起了希望。
  “只是因為,我的朋友不多。”
  ……
  李晗又搖搖晃晃的回到了帳內。
  “子泰可是答應了?”衛王在吃肉幹。
  李晗搖頭。
  “為何?”
  “他說,我們是朋友。”
  衛王默然良久。
  “是啊!本王都忘記了。”
  第二日,大軍開拔。
  依舊是楊老板率領三百騎在前面做誘餌,兩騎騎兵包抄,步卒只顧著埋頭趕路。
  這壹路摧毀了十余大小部族。
  當距離王庭數十裏時……
  “使君,跑了十余人!”
  “我已經看到了。”
  眼前的部族被圍住了,但十余騎卻恰好在外面,包圍圈也兜不住。
  “清剿。”
  大軍出動,隨即灰飛煙滅。
  “歇息!”
  衛王問道:“不突襲王庭?”
  “來不及了。”
  “如此,就怕懷恩會跑。”
  “他跑不了。”楊玄說道,看了赫連燕壹眼。
  郎君越發的霸道了……被壹個眼神驅動的赫連燕說道:“王庭有許多東西,壹時間搬不走,加上牛羊走的慢,若是帶著壹起,會被咱們追上。
  若是丟棄,那懷恩還剩下什麽?就剩下壹群餓著肚皮的勇士,回過頭就有人能弄死他!”
  吃完飯,大軍出動!
  直至王庭前三十裏,遭遇了三千正在操練的騎兵。
  “是楊狗!”
  將領狂喜,“三百騎,去告訴可汗,我將帶著楊狗的頭顱回歸!”
  ……
  “防人之心不可無,不能把精銳都編進去,手中還得握住壹些,章茁想來也會如此。”
  “是。”
  懷恩撫須笑道:“四萬大軍,楊狗聽了也得顫抖。”
  “可汗!”
  壹個斥候帶著人回來了。
  “何事?”
  “可汗,木通帶著人馬操練時,遇到了楊狗!”
  懷恩霍然起身,“多少人馬?”
  “三百騎,看著像是來查探的,木通帶著人沖上去了,說是請可汗備下美酒,他將帶著楊狗的頭顱回歸。”
  三百騎!
  懷恩想到了上次楊玄來救李晗的事兒,“那壹次他的人馬更少。此人膽大包天,不過,此次卻運氣不好,正好遇到了練兵的木通,天助我也!集結!”
  可汗意氣風的走出大帳。
  “去接應木通,告訴他,本汗已經準備了美酒,就等他凱旋!”
  數千騎集結。
  “出發!”
  將領再馬背上沖著懷恩拱手,“請可汗等著我等的好消息!”
  “好!”
  懷恩笑道:“不過還得提防楊狗從別的地方來突襲王庭。斥候往兩邊哨探,大軍,集結!若是楊狗身死,本汗將率領妳等去攻破陳州!”
  “攻破陳州!”
  “攻破陳州!”
  “攻破陳州!”
  ……
  廝殺已經結束了大半,將士們正在追殺。
  楊玄的腳下就是木通。
  木通的臉頰被楊玄踩著,努力擠出壹個諂笑,“小人迷了心竅,竟敢與使君為敵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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