討逆(長安之上)

迪巴拉爵士

歷史軍事

元州地處大唐西南。西南多山,在大唐人的口中,這裏便是窮山惡水。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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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壹千五百二十章 光棍人家

討逆(長安之上) by 迪巴拉爵士

2023-9-4 22:27

  就在大軍抵達安州沒多久,皇帝就令趙永攻擊南遵城,拿下這個楔子。
  按理,南遵城就是個大型驛站,應當壹鼓而下,沒想到敢死營卻有些松懈了。趙永大怒,藍堅見勢不妙,親自率隊攀登,壹鼓作氣,這才破城。
  可卻耗時壹天半。
  隨後,藍堅的請罪奏疏也送到了皇帝這裏。
  “輕敵?”
  皇帝揚揚手中的奏疏,看著眾將和群臣,說道:“南遵城守軍如何先不論,當初滅了南周之後,朕曾說過,軍中當戒驕戒躁,且不可有刀槍歸庫,馬放南山的松懈念頭。可這才多久?嗯!這才多久!”
  皇帝把奏疏扔在案幾上,群臣肅然低頭。
  “壹個小小的南遵城就擋住了朕的去路,在征伐北遼時可有此等事?難道南遵城的守軍比之北遼人更為兇悍?”
  自然不及,否則大唐如何會被北遼壓制多年。
  “朕知曉,自然不可能。那麽,為何壹日半才破城?”
  皇帝的怒火越發旺盛了,“趙永可有文書?”
  這壹次,皇帝對趙永生出了不滿的情緒。
  “陛下,來了。”韓澤帶來了趙永的文書。
  也是請罪奏疏。
  皇帝看了看,上面寫的很是詳盡,讓皇帝壹清二楚。
  正如同皇帝所猜測的那樣,剛開始,敢死營就顯得有些輕敵,而且有些松懈。趙永大怒,當即令人責罰了兩個帶隊的將領。
  藍堅依舊自信滿滿,且有些松懈的請趙永放心,今日定然能破城。
  皇帝搖頭,他乃是馬背上的帝王,看到這裏,便知曉敢死營錯過了最佳破城的時機。
  南遵是孤城,守軍本就軍心不穩。加之皇帝壹出手便是敢死營,守軍大抵也是抱著扛不住多久的念頭。
  可誰曾想第壹波攻勢竟然軟踏踏的。
  臥槽!
  這便是名震天下的北疆軍?
  就這個鳥樣?
  守軍的心,壹下就從地獄飛升到了天堂。
  僥幸心也油然而生。
  就這樣的棒槌,老子能守到地老天荒。
  士氣這個東西很奇妙,當它下滑時,妳使盡了壹切手段都無濟於事。可當它起來後,妳會發現麾下都變成了無堅不摧的勇士。
  此消彼長,敢死營再想快速破城只是奢望。
  皇帝擡眸,“趙永,杖責二十,戴罪立功!”
  “是!”
  趙永雖說是主將,可敢死營卻不是他的麾下。
  他被杖責二十,藍堅該被杖責多少?
  索雲低頭,覺得兄弟這是咎由自取。
  但他還是暗中祈禱皇帝能手下留情。
  “藍堅,杖責十!”
  什麽?
  索雲失態擡頭。
  隨即就明白了。
  愛之深,責之切!
  江存中說道:“陛下,雖說我軍有些懈怠,可守軍卻不容小覷。”
  這是眾人的共同看法。
  “朕的大將們,都懼了嗎?”皇帝笑道。
  這只是個玩笑,也是激將。
  隨即眾將紛紛表決心,唯有兩個人沒跟上。
  壹個在吃肉幹,壹個欲言又止。
  吃肉幹的自然是王老二,他沒興趣跟著起哄。
  而欲言又止的是梁靖。
  他的阿妹是偽帝的寵妃,他自己更是偽帝的頭號猛犬,故而哪怕是偽帝無恥把他們兄妹丟出來當替罪羔羊,雙方恩斷義絕,北疆系的人依舊沒把他當自己人。
  梁老大早些時候是混惡少圈的,眉眼通透,見狀就裝小透明。
  皇帝指指他,“有話就說。”
  眾將壹番口水都被浪費了,緩緩看向梁靖。
  梁靖幹笑壹下,對眾人點點頭。
  這特娘的,活脫脫壹個翻譯官……皇帝莞爾。
  貴妃在他的眼中就是過眼煙雲,不過梁靖此人卻有些本事,攪局的能力不錯。皇帝在猶豫用不用他,如何用他。
  他不是偽帝,能把自己覺得可靠的人不分能力都提拔起來。
  故而此次梁靖主動請纓,皇帝也順勢答應,想看看這廝除去攪屎之外還有什麽本事。
  梁靖說道:“陛下,臣出身蜀地,對蜀人的性子了如指掌,此戰……其實怪不得趙將軍。”
  “哦!”
  在皇帝看來,這是梁靖在察言觀色,知曉自己看重趙永,故而出言為他脫罪。
  老梁,妳的義氣呢?
  皇帝眸色晦暗。
  “說說!”
  “是。”梁靖說道:“蜀人愛熱鬧,愛紮堆,吃喝玩樂最為精通。”
  蜀地多茶館,外地人來了,進去看著那些悠哉悠哉的蜀人聽書喝茶,不禁生出來‘我輩何苦如此蠅營狗茍,這才是生活’的感慨來。
  聽完書,喝完茶,慢慢溜達回家……
  “蜀人多懼內,許多人家都是女人做主。”
  呃!
  嗯?
  眾人不敢置信的看著梁靖。
  皇帝冷笑,“看妳等的模樣,真以為自己在家壹言九鼎?”
  眾人低頭。
  “蜀人講義氣,若是覺著大義所在,哪怕是身死也在所不惜。”
  皇帝若有所思。
  “此次臣不知守將是如何鼓舞的士氣,但想來,和蜀人的義氣必然有關系。”
  有人冷笑,“北遼人不講義氣?南周人不講義氣?依舊被耶耶們打的抱頭鼠竄。妳不懂兵法,卻也敢紙上談兵!”
  梁靖地位尷尬,只能幹笑。
  皇帝吩咐道:“問清楚!”
  兩個信使都在外面候命。
  韓澤出去,再回來時,看向梁靖的眼神都不對了。
  “陛下,破城後他們問了俘虜,俘虜說,守將陳彥平日愛兵如子,俸祿大多分給了麾下。與麾下同甘苦。此次陳彥誓言與南遵共存亡,那些守軍……都說……”
  “說什麽?”
  “格老子,光棍人家,絕不拉稀擺帶。幫將軍紮起,和那些瓜娃子拼咯!”
  眾人:“……”
  先前指責梁靖那人面紅耳赤。
  皇帝問道:“何為光棍?”
  莫非守軍多是光棍?
  梁靖說道:“光乃光明之意,棍,取其直。光棍,光明正直之意。”
  蜀地雖說封閉,但卻孕育出了壹種獨特的文化。吃,喜歡重口味。玩,喜歡酣暢淋漓的玩。需要時,爺們會對娘子低頭。當山河破碎時,面對強敵,蜀地男兒也會毫不猶豫去赴死。
  皇帝頷首,“記梁靖壹功。”
  這是個重大的發現,對後續的征伐有著巨大的作用。
  可眾人卻突然發現壹件令自己尷尬的事兒。
  趙永率軍攻打南遵城拖拖拉拉,功勞沒了。
  也就是說,此戰的首功竟然是梁靖的。
  艹!
  北疆系的將領們覺得老臉發燙。
  梁靖行禮,“謝陛下!”
  “後續,朕希望妳能再立新功!”皇帝突然想到了雞鳴狗盜壹詞,覺得梁靖這等人也並非壹無是處。
  “陛下,何時進軍?”裴儉問道。
  破了南遵城後,北疆軍當前便是陽陵關。
  陽陵關依山而建,地勢險要,是真正的易守難攻。歷史上蜀地多次被攻打,但每每能依靠陽陵關,或是蜀道的艱難阻截敵人。
  靠著這兩樣天險,外面的世界打生打死都和蜀人無關。他們依舊能安逸的在茶館裏喝茶聽書,擺龍門陣。
  若是強攻,不消說,守軍能把陽陵關變成壹堵嘆息之墻,令對手無可奈何。
  可唯有攻破了陽陵關,大軍才有踏上蜀道的資格。
  這個開局,也太難了些!
  皇帝說道:“明日,大軍開拔。”
  “是!”
  ……
  趙永和藍堅在破了南遵城後,雙雙上疏請罪。
  請罪是壹回事,本職還不能丟。趙永令斥候查探陽陵關的情況,得到的消息不容樂觀。
  在南遵城前發現長安軍隊後,馬上把消息傳遞給了陽陵關。從那時起,陽陵關的關門就再沒打開過。
  而且,城頭戒備森嚴。
  “如何攻打陽陵關,定然與我部無關了。”
  趙永此戰犯錯,有些黯然。
  藍堅苦笑,“都是下官的錯。”
  而且,因為他的錯帶累了前途無量的趙永,以後還有後遺癥。比如說趙永以後會不會記恨自己?
  此刻他才想起了兄長索雲路上的告誡是如何的睿智,可惜此刻吃後悔藥也晚了。
  趙永淡淡的道:“我也犯下了輕敵之罪,妳我各自承擔自己該承擔的罪責。”
  我不會和妳計較此事。
  藍堅大喜,剛想說幾句好話,甚至想順勢攀交情……
  “陛下派使者來了。”
  二人趕緊起身出去。
  使者竟然是張栩。
  皇帝竟然派了身邊的虬龍衛來做使者,可見重視。
  二人心中壹凜。
  “陛下得知戰報,很是惱火。”
  張栩冷著臉,“趙永無能!”
  “是!臣無能!”趙永跪下。
  “杖責二十,戴罪立功!”
  趙永低頭,“臣領罪!”
  藍堅身體打顫……軍中的二十杖可不輕。趙永二十杖,我該多少?
  三十,還是四十?
  “藍堅,杖責十!”
  藍堅不敢置信的看著張栩!
  “行刑!”
  張栩還有個任務便是監刑。
  二人被綁在長凳上,壹人兩個軍士負責。
  “打!”張栩厲喝。
  啪!
  啪!
  藍堅的十杖很快就結束了,無需人架起來,便自己起身。
  他用羨慕的目光看著還在受刑的趙永。
  這壹刻,他恨不能趴在那裏的是自己。
  二十杖完畢,趙永堅持著起身,跪下。
  “臣,謝恩!”
  第三日,大軍到達。
  趙永和藍堅在城門外等候。
  皇帝在馬背上用馬鞭指著趙永,“朕的壹頓板子,可曾令妳清醒了?”
  趙永跪下,“無論敢死營隸屬於誰,臣既然是此戰主將,便該統籌全局,而不該出於客氣,任由客軍懈怠……臣,多謝陛下教誨!”
  “哈哈哈哈!”皇帝大笑,“好,孺子可教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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