討逆(長安之上)

迪巴拉爵士

歷史軍事

元州地處大唐西南。西南多山,在大唐人的口中,這裏便是窮山惡水。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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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壹千零六十三章 家

討逆(長安之上) by 迪巴拉爵士

2023-9-4 22:25

  桑州治所定安縣。
  初冬時節,行人稀少,哪怕是最勤奮的農人,在這個時節也開始歇息。
  唯有商人和工匠依舊忙碌不休。
  十余騎到了城門外,領頭的下馬,走到門內。
  “路引!”軍士伸手。
  男子拿出路引。
  “吳勤?”
  軍士看了看,“探親……”
  “對!”
  男子五十來歲,眸色溫和。
  “進去吧!”
  男子接過路引,隨即進城。
  到了州廨外面,男子對門子說道:“還請稟告吳使君,長安來人。”
  吳雲接到消息,點頭道:“請進來。”
  男子跟著門子壹路到了值房外。
  他站在值房外,微笑道:“三郎!”
  正在看文書的吳雲擡頭:“叔父!”
  男子進去,把鬥笠摘下來,仔細看著他,“看樣子妳的身子是大好了。”
  “興許是北方利於養病。”吳雲叫人去弄茶水。
  壹杯茶下肚,吳勤說道:“妳的事家中得知後,都被嚇了壹跳,妳阿耶說了,只要妳回去,爵位依舊是妳的。”
  “這是朝中施壓了吧?”
  吳雲笑道。
  吳勤默然。
  “叔父應當知曉,當初我萬念俱灰,對名利棄之如糞土。後來漸漸養好了身子,依舊如故……”
  吳雲指指吳勤,有小吏送了壹盤點心過來。
  吳勤吃了幾塊點心,喝了壹杯茶水,說道:“回去吧!”
  “來桑州任職,這是流放,可我並無怨言,甚至還有些歡喜,畢竟,被人圍著,被人看著漸漸衰亡,那滋味難受。
  來到桑州後,我就作作畫,沒事兒出門轉轉,覺著就這般消散在山水間也不錯。沒想到卻因此漸漸養好了身子。叔父可知,那時我就壹個念頭,留在桑州,留在北方。”
  吳勤苦笑。
  “可沒想到竟有人收買了我身邊的隨從下毒。那隨從乃是吳氏的人,誰能收買他?只是拷打壹番就問出了答案。”
  吳雲譏誚的道:“壹個人喜歡吃屎,就覺著天下人都該喜歡。他喜歡富貴,卻擔心我這位長兄歸去搶奪。”
  “回去,依舊是妳繼承爵位。”吳勤覺得自己的話有些蒼白,“畢竟北方不是家。”
  “何為家?”吳雲說道:“心安之所,便是家。”
  他指指胸口,“在桑州,在北方,我覺著心安。若是回到長安,我甚至不肯走到家門口。叔父可知為何?”
  吳勤默然。
  “我覺著臟!”吳雲自嘲的道:“祖宗傳下來的爵位,本是想造福兒孫,可富貴動人心啊!為此不惜對親人下毒手。這樣的家,叔父,我若是回去,只有壹種可能!”
  “哪壹種?”
  吳勤問道。
  “該做個了斷的時候!”
  吳雲拿起茶杯,壹飲而盡。
  “哎!”吳勤嘆息,“為何要鬧成這樣呢?三郎,雖說長安輿論反轉,可妳要知曉,天下人也因此在揣測北疆那位國公未來的路。
  他和長安再無回轉的余地,要麽謀反,要麽,就只能等死。
  他的死活老夫不在乎,老夫只想問妳,難道願意陪葬?”
  “六年前我就該死了。”吳雲平靜的道,“如今活下來的我,只有壹個念頭,此生,當隨我意!”
  “隨我意啊!”吳勤苦笑著,“這是人人都夢寐以求的人生。”
  “可世人卻深陷名利欲望中不可自拔!”吳雲就像是個神祇,看著自家叔父的目光冷冷的,“叔父回去吧!告訴家中,我既然被除族了,那便把我當做是個死人!”
  “也好!”
  外面幽幽壹句。
  呯!
  窗欞猛的被破開,壹個身影沖了進來。
  壹拳!
  吳勤傻傻坐在那裏,看著這壹拳沖向吳雲,突然喊道:“三郎,躲啊!”
  吳雲竭力在躲避,可肩頭還是挨了壹拳。
  他的修為在來人面前就像是個孩子。
  來人壹身灰衣,正是吳勤此行的隨從之壹。
  壹拳擊飛吳雲後,他欺身而上。
  “不!”
  吳勤飛撲過去,擋在了吳雲身前。
  “三郎,退!”
  來人的拳頭在吳勤的額頭前停住,猶豫了壹下後,最終沒下手。
  “有刺客!”
  外面,官吏們蜂擁而入。
  來人壹個翻身,身體飛躍,從破開的窗欞處飛了出去。
  “三郎!”
  吳勤回身,惶然喊道。
  吳雲靠墻坐著,嘴角處,鮮血不斷溢出。
  他無力慘笑道:“叔父,吳氏……洗不清了。”
  方才若是沒有吳勤擋那麽壹下,吳雲此刻已然斃命。
  吳勤扶著他,哽咽道:“三郎,那是妳阿娘的人,為何如此?為何如此……”
  “阿娘……”吳雲眸色茫然,想到了當初那個哭哭啼啼的婦人,在他離家來桑州時,把他送到長安城外的,母親。
  “快!請醫者來!”吳勤回身惶然喊道。
  “母親!”粘稠的血不斷從吳雲的嘴角流淌下來,他苦笑道:“四郎……四郎被母親寵溺……”
  母親再如何,也不會令人來刺殺他。
  十月懷胎,他是她身上掉下來的壹坨肉,他死了,她會心疼!
  唯有那個兄弟……當初他收買吳雲身邊的隨從下毒,後來收買母親身邊的好手刺殺……
  如出壹轍!
  可惜,吳雲想不到他的人竟然跟著吳勤來了。
  醫者沖了進來,“閃開!”
  吳勤站起來,走到邊上。
  他深吸壹口氣。
  準備捋捋思路。
  壹個男子進來,面色不善,走到他的身前,“吳氏的吳勤?”
  “是!”吳勤看著男子,“妳是……”
  “錦衣衛!”
  男子說道:“跟我來!”
  吳勤看著侄兒,男子說道:“妳盡可拒絕!”
  吳勤苦笑,“好說!”
  二人到了側面的值房中。
  男子站在窗戶邊,推開窗戶,壹邊看著外面,壹邊問道:“那人是誰?”
  吳勤在長安也聽聞過錦衣衛的名聲。
  錦衣衛和鏡臺的作用有不少重合之處,是楊逆在北疆僭越,心懷不軌的罪證之壹。
  “那是吳氏的人。”
  “誰的人?”
  “大嫂的人。”
  “吳使君的母親嗎?”
  “是!”
  “這是配合的第壹步,妳的命能否保住,就要看後續了。”男子看著有些惱火,“此行的目的。”
  收了桑州後,錦衣衛就在桑州開始布局,男子剛在州廨中尋了個小吏的職務,且也告知了吳雲。
  既然來了桑州,必須要熟悉壹下。每日他外出在城中轉轉,打探消息,摸清桑州的情況。
  沒想到,今日出門沒多久,就得知長安吳氏來人。男子馬上回轉,可還是晚了壹步。
  他失職了!
  吳勤感知到了殺氣,更不敢隱瞞,“朝中來人,威脅利誘,令吳氏務必要勸說三郎回歸。老夫當年對三郎不錯,故而就來了。”
  “朝中,不是宮中?”
  “老夫不知,是大兄轉告。”
  使者不可能召集吳氏的頭面人物再宣布這事兒,只是和掌家人說了此事。
  “妳的判斷!”
  “老夫……”
  男子按住刀柄,“國公頗為看重吳使君,得知此事後,妳想死都難!”
  吳勤想到了傳聞中的京觀和豎桿子,不禁脊背壹寒,“來之前老夫就知曉三郎不肯回去……按照長安的說法,都附逆了,哪來的退路?刺客出手,便是要造成吳氏清理門戶的跡象……”
  “為何不殺妳?”男子壹怔,想通了。
  吳勤說道:“他若是殺了老夫,那便不是清理門戶,而是為某個勢力效命。”
  男子陰惻惻的道:“吳使君附逆,吳氏清理門戶,可見公道自在人心,可見人心向背……”
  楊逆謀反,桑州刺史從逆,吳氏大怒,覺著上對不起皇帝,下對不起祖宗,幹脆就令人來清理門戶。
  傳出去,皇帝的威嚴+5。
  吳勤把這些瞬息就想了個通透,冷汗爬滿脊背,“吳氏跳進了漩渦之中。”
  “出手的人,妳的判斷!”
  “四郎的人!”
  “誰?”
  “三郎的兄弟,此刻府中的繼承人。”
  男子目光溫和了些,“傾軋嗎?”
  吳勤說到這裏,已經恨到了極點……刺客出手,若是吳雲身死,楊玄震怒之下,他吳勤討不了好。
  不是關進牢中吃壹輩子牢飯,便是被趕到草原上去,做牧人的奴隸。
  好壹個四郎!
  吳勤心中冷笑,“老四成為繼承人後,依舊不知足,攛掇耶娘把三郎弄到了桑州來。桑州何等地方?但凡有些路子的權貴子弟都不肯來。可沒想到三郎卻在此地養好了身子。老四慌了,擔心他歸去,便收買了他身邊的隨從下毒……
  “這特娘的不就是個畜生嗎?”男子聽的頭皮發麻。
  “不。”吳勤說道:“是畜生不如!”
  這時壹個男子進來。
  “吳使君昏迷!”
  二人默然片刻。
  “消息傳出去了?”
  “已經讓兄弟快馬趕去桃縣報信。”
  “就怕有人借機發難。”
  “國公的人正在軍中整頓,剛得消息,軍中戒嚴,不許人出入。”
  “好!”
  桑州歸附後,楊玄第壹件事兒便是派出將領整頓桑州軍。
  此刻就看到了功效。
  壹個小吏跑進來。
  “如何?”
  “醫者說那壹拳傷到了內腑,後續如何,還得看。”
  吳勤捂額,“三郎養病數年,好不容易養好了些,不過身子卻虛弱。想來秦國公身邊有擅長治療內傷的醫者……還請進言。”
  男子搖頭,“我等錦衣衛只能稟告,至於國公如何決斷,那不是我等能置喙的。”
  當刀有了想法後,就危險了。
  ……
  桃縣。
  王老二的新房被安排在國公府的斜對面。
  “夫人當初就來看過,定下了規制,說往好了裝飾。後來怡娘時常來,這裏要如何裝飾,那裏如何才方便……”
  王老二跟著管事進了自己的宅子。
  他心不在焉的看了壹眼,“回了!”
  管事愕然,“二哥,才剛進來呢!”
  “我餓了!”
  天大地大,吃飯最大!
  管事沒轍,回去請示周寧。
  “心不在焉?”
  周寧頭痛,請了怡娘來。
  “我去問問。”
  怡娘怒火沖天,邊走邊念叨:“都多大的人了?大郎君都能背詩了,還在貪玩。”
  “該打!”跟著的花紅說道。
  見到王老二時,他正蹲在廚房外,手中捧著個大碗,看著應當是馎饦。
  他壹邊吃,壹邊和休息的廚子說話。
  看著很是快活!
  “怡娘,可要奴去把二哥叫來?”花紅問道。
  怡娘搖頭,“等他吃完。”
  王老二吃的很快,吃完後,還和廚子繼續說了壹陣子,這才回來。
  “怡娘!”
  “跟我來!”
  王老二跟著怡娘進了客房。
  “嗷!”
  花紅在外面聽到慘叫,撇撇嘴,“該!”
  黃林雄他們的新房夫人都沒去管過,也就是王老二。
  可他卻漫不經心的,沒當回事,該打!
  “為何漫不經心的?難道不喜?”
  怡娘喝問。
  “喜歡的。”
  王老二揉著後腦勺。
  “那為何不肯看?”怡娘越發火大了。
  王老二說道:“我……我不想住那裏。”
  啪!
  王老二慘叫壹聲,怡娘大怒,“那妳想住哪裏?”
  那新宅子修的這般好,竟然還不滿意?
  不毒打壹頓,沒法交代。
  王老二雙手抱頭蹲下,“我還想住家裏。”
  怡娘舉手喝問:“哪個家?”
  王老二擡頭看著她。
  “妳在的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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