討逆(長安之上)

迪巴拉爵士

歷史軍事

元州地處大唐西南。西南多山,在大唐人的口中,這裏便是窮山惡水。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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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壹千四百五十七章 富貴是壹條狗

討逆(長安之上) by 迪巴拉爵士

2023-9-4 22:27

  南陽公主在南周的名聲極為響亮。
  汴京多少年輕人在垂涎著這位號稱大周珍寶的女子,長安同樣如此。
  有這樣的女兒,年胥心中頗為得意。可隨著時間推移,年子悅的婚事卻成了他的頭號心病。
  直至北疆軍南下,他這才拋開此事。
  今日有臣子建言讓年子悅去和談,這話中有話,分明就是想讓年胥賣女求和平。
  年胥自然不肯答應。
  可張菁卻來了壹聲好。
  年胥大怒,“妳也想做逆賊嗎?”
  張菁低頭,“陛下,公主年歲不小了。汴京無人能入公主的眼,再這般下去,公主多半要孤老終生。臣想,秦王乃當世英傑,無人能及。”
  年胥心中壹動。
  “此戰後,就算是大周能保住半壁江山,可誰能般配公主?”張菁擡頭,“公主當初在長安與秦王有過交往,秦王頗為……”
  “頗為什麽?”年胥問道。
  張菁看了年子悅壹眼。“秦王頗為欽慕公主。”
  在她看來,若非如此,秦王怎會令北疆會館的人出手相助?
  “子悅,可是如此?”皇後問道。
  年子悅低著頭,耳朵紅紅的,“母親,沒有的事。”
  在這等事上,女人說話得反著聽……皇後乃是過來人,見狀歡喜的道:“秦王果真是好駙馬!”
  駙馬?
  那位即將成為大唐皇帝。
  而且有了王妃。
  年胥起身,“朕不許!”
  皇後嘆息,“汴京可能守住?”
  年胥說道:“定然能守住。”
  可這話他說的毫無底氣。
  “若是不能守住,城破後,妳我都是俘虜。子悅也是如此。”
  在成為俘虜之前搞定此事豈不更好?
  皇後頓時生出了壹種老母親的心態,恨不能馬上見見那位秦王,看看此人長的如何,氣質如何,對女兒可是愛慕……
  丈母娘的心態壹生出來,就再難壓下去,皇後說道:“歸降後,好歹體面,子悅嫁過去也體面。”
  “此事,再議!”
  年胥不想和皇後吵架,便看了女兒壹眼。
  年子悅起身告退。
  她走出大殿,疾步下了臺階,往自己的寢宮而去。
  張菁急匆匆跟在後面,“公主,公主……”
  年子悅不理。
  張菁知曉公主這是生氣了,急忙解釋道:“公主自從歸來後,陛下與娘娘為公主張羅了許多年輕俊彥。臣敢說,汴京城中最出色的年輕男人都在其中,可公主卻壹個都看不上。公主可曾仔細想想這是為何。”
  年子悅的腳步越來越快。
  “原先臣擔心公主對男女之情並無興趣,可後來臣卻發現,公主也喜歡看那等男女之情的小說,也喜歡那等婉約纏綿的詩詞。”
  “公主既然喜歡男女之情,為何不謀劃自己的親事?甚至連見那些男子壹面都不肯。”
  “臣家富庶,小時候去鄉下親戚家,親戚家境普通。到了飯時,臣看著那些飯菜不好,隨意吃了幾口就停下了。親戚問起,臣便說吃飽了。可臣何曾吃飽?”
  張菁止步,“臣只是在家中吃慣了美食,看著那些無滋無味的食物,壓根就沒興趣罷了!”
  年子悅止步,呼吸有些急促。
  “公主在去長安之前,也喜歡出去玩耍,和那些男子也能自在談話。可自從回來後,公主卻對那些人不假顏色。公主可想過是為何嗎?”
  “公主在長安認識了那位少年,和別的男人看向公主的眼中都是貪欲不同,那個少年目光清澈,且才華出眾,機變無雙。”
  “見識了這等少年後,汴京那些所謂的年輕俊彥,自然無法打動公主。”
  年子悅回身,面色緋紅,“妳在胡說八道!”
  “臣對公主忠心耿耿。”張菁行禮。
  年子悅跺腳,“此事不許再提!”
  “公主,汴京怕是守不住了。若是汴京陷落,帝後與太子定然要被帶去長安寓居,可公主呢?公主這般美貌,若是尋不到壹個依靠,在遍地虎狼的長安,如何安身?”
  “興許方崇能打動秦王!”
  年子悅進了寢宮。
  張菁站在外面,嘆道:
  “那個少年的性子公主難道不知?最是堅毅不過。他既然率軍南下,豈會半途而廢?方崇此去,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。”
  ……
  方崇被帶到了大帳外。
  “等著!”
  烏達進去稟告,“殿下,方崇來了。”
  大帳內,文武官員齊齊回頭。
  “帶了來。”
  方崇被帶進來後,擡眸看了壹眼。
  他的眼力不大好,早些時候在城頭上看不清秦王。此刻帳內雖說略微昏暗,但足以讓他認出了秦王。
  “壹別多年,殿下依舊如故,令人歡喜。”
  這個開場白不錯,還小小的拍了秦王壹記馬屁。
  “方相卻老了。”
  秦王目光從容,壓根沒有客套的心思,“年胥遣妳來何意?”
  “殿下此次領軍前來,目的不外乎便是清除威脅……不知外臣所言可對?”
  方崇微笑道。
  “這話,沒錯。”秦王不屑於否認。
  “大周多年來壹直對大唐頗為恭謹。”方崇笑道。
  “那麽所謂的北征呢?”韓紀冷笑道。
  那壹戰是方崇心頭的痛……他幹咳壹聲,“石逆跋扈,大周只是想幫襯大唐罷了。”
  “能把無恥的話說的如此大義凜然,可見妳確實是有些本事。”秦王譏誚的道:“說壹千道壹萬,年胥是何意?”
  “陛下願意稱臣。”方崇想到了年胥當時的模樣,心中不禁冷笑。帝王在絕望時刻,想著的不是拼死壹戰,而是茍且偷生。年氏數百年江山,到了此刻,也該斷了。
  “稱臣?”
  “是。”方崇說道:“陛下願去帝號,稱王,以臣侍殿下。”
  這個條件不可謂不豐厚。
  稱臣後,再想稱帝就是反復小人。
  五十年之內,大唐無需考慮南周的威脅。
  秦王突然笑了笑,目光轉向兒子,“阿梁覺著如何?”
  這等大事豈能問小兒?
  方崇微怒,看向阿梁。
  阿梁也楞了壹下。
  他跟著父親隨軍,便是來增長閱歷的。
  但父親既然開口,他只能認真的思忖壹番。
  秦王含笑看著兒子在思索。
  “阿耶,不能呢!”
  “為何?”秦王問道。
  “富貴喜歡沖著劍客齜牙,甚至是抓撓,劍客怒了便按著它,咬著它的脖頸。富貴便哀鳴求饒,劍客便放過了它。可沒過多久,富貴又開始沖著劍客齜牙……”
  “哈哈哈哈!”
  秦王大笑,拍著案幾說道:“告訴年胥,早些歸降,還不失安樂侯。”
  果然,哪怕是稱臣也無法打動秦王……方崇心中絕望。
  “去吧!”
  秦王準備歇息了。
  方崇上前壹步。
  “小心!”韓紀喝道。
  林飛豹身體微動。
  秦王下意識的想擋在兒子身前……
  方崇行禮,“殿下龍章鳳姿,令人壹見難忘。外臣此次歸去,不知何時方能再見。”
  韓紀:“……”
  林飛豹:“……”
  秦王:“……”
  這人,竟然是在討好?
  ……
  方崇告退。
  烏達帶著他出去。
  到了大營外,方崇回身,“老夫有些疑惑,不知可否賜教?”
  烏達點頭。
  “先前那位大郎君口中所說的富貴……是誰?”
  秦王看似雄烈,可對兒子卻很是寵愛,若是能從那位大郎君的身上著手,興許能在以後找到破綻。
  至於什麽以後,也只有方崇心中才知。
  “富貴?”烏達愕然。
  “是啊!”
  “富貴是壹條狗。”
  ……
  方崇回到了城中。
  彭靖壹直在城頭上,見他來了這才下來。
  “如何?”
  方崇默然。
  “空口白牙,秦王自然不信。”彭靖說道:“換做是老夫,若是就此退軍,可卻會擔心大周死灰復燃。”
  “是啊!”方崇搖頭,想到先前秦王那不屑的姿態,“秦王提及陛下時,說了安樂侯。”
  他想到的是富貴。
  “安樂侯對於陛下而言不是壞事,但我等呢?”彭靖冷笑道:“秦王此次南征多次放話,厚待歸降的大周文武官員,若是沒有大錯,可按照品級錄用。可其中有壹條,但凡反對新政的官員,壹律不用。”
  “老夫有些納悶,難道秦王也支持大周新政?”
  “大唐也面臨著許多問題,秦王即便是登基了,若是不做改變,用不了壹百年,大唐依舊會重新走向衰亡。老夫以為,秦王這是在借此向大唐內部那些肉食者彰顯自己的態度,他要革新!”
  “可我等卻成了替罪羔羊!”
  “此事很麻煩!”彭靖和他並肩而行,“誠如老夫先前所言,陛下歸降尚不失富貴。可妳我歸降,卻只能歸家種地。妳可甘心?”
  他目光炯炯的看著方崇,“莫要虛言。”
  “若是讓老夫剝去這壹身官服,老夫生不如死!”方崇很認真的道。
  “是啊!早上從家中出來,妻兒崇敬,仆役們很是恭謹。進了皇城,官吏們紛紛行禮,令人心曠神怡。到了官廨中,拿著文書,隨意寫下壹行字,便能決斷天下人的生死榮辱……這等感覺,近乎於神靈。讓老夫從神靈變成凡人,老夫,寧可死!”
  彭靖斬釘截鐵的道:“妳我,萬不可降!”
  “可當如何?”方崇說道:“陛下的性子妳也知曉,此刻看似剛烈,可老夫敢打賭,壹旦事有不諧,他定然會出城歸降。”
  彭靖點頭,“做個安樂侯,也好過被誅殺。”
  “要不……”方崇眼中閃過厲色。
  “城中軍民此刻本就惶然驚懼,咱們若是動手,必然會令城中大亂。秦王乃名帥,豈會不知趁勢攻城的道理?到了那時,壹鼓而下,妳我所為皆是為秦王做嫁衣。”
  “那……”
  “秦王忌憚的誰?”
  “年氏!”
  方崇看著彭靖,眼中漸漸多了異彩,“妳是說……”
  “若是把年氏盡數送去……”
  “妙哉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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