討逆(長安之上)

迪巴拉爵士

歷史軍事

元州地處大唐西南。西南多山,在大唐人的口中,這裏便是窮山惡水。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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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百九十三章 他有名聲嗎

討逆(長安之上) by 迪巴拉爵士

2023-9-4 22:25

  幾個獄卒圍住了姜星,壹人走到他的身後,用繩子綁住了他的雙手。
  其他人如臨大敵……上面有交代,人犯有修為,很是兇殘!
  修為是肯定有的,至於兇殘與否誰也不知道,但國丈那邊交代下來的事兒,謹慎,總是沒錯的。
  在許多時候,官員的謹慎,乃至於謹慎過頭,其實是有因可尋的。
  上官交代壹件事兒,比如上官說:我兒子今日要去醫館診治,下屬就派出壹隊軍士護送。
  有必要嗎?
  沒必要,在百姓看來純屬吃飽撐的。
  可對於下屬而言,他只是借此表態而已……大人,在下官的眼中,您的事,沒有小事!
  正因為有這等心態,才會有許多在百姓看來很愚蠢,很撒比的事兒大行其道。
  這便是外行看熱鬧,內行看門道。
  這裏是金吾衛的牢房,外面好手無數,姜星就算是修為不錯,也得跪了。
  到了刑房。
  兩個軍士手握皮鞭,面無表情。
  拿下姜星的金吾衛將領焦林也在,他冷冷的道:“當街傷人,妳可知罪?”
  換個人見到這等陣勢,早就尿了,壹叠聲說小人知罪。
  姜星笑了笑,“老夫若是認罪,隨後便會成為妳等攻擊北疆,攻擊國公的借口。”
  誰都不蠢……焦林說道:“我再問壹次,妳可知罪?”
  姜星看著他,“妳莫要後悔才好。”
  焦林心中壹哂,“打!”
  兩個軍士揮動皮鞭……
  用刑完畢,姜星強撐著回到了牢房。
  “好漢子!”
  那個魁梧人犯搖搖頭,“這幾日任憑妳選床鋪!”
  在他看來,得罪了國丈的姜星就是個死人。
  牢中有句話:得罪誰都好,就是別得罪死人。
  所謂死人,便是那等重刑犯。
  他們自知必死,渾身戾氣。這時候妳說什麽耶耶是牢頭,誰特麽敢不聽話,耶耶弄死他!
  巧了!
  他正想尋死!
  死之前若是能弄幾個墊背的,那真是太特麽的快活了。
  耍狠,別沖著必死之人。
  牢中最好的鋪位是靠近牢門的位置,這裏空氣相對流通。而最差的是靠近虎子的位置。
  十余人擠在這麽壹個小小的空間中,每日拉撒在壹個虎子裏,那地方得多臭?
  姜星遍體鱗傷,顯然是沒法躺下。
  他坐在那裏,閉目養神。
  魁梧人犯試探道:“可想吃些什麽?”
  姜星搖頭。
  就此沈寂。
  而外面卻炸鍋了。
  “楊松成是借著收拾姜星給皇帝遞話,告訴他,收拾北疆,他不會袖手。”
  會館中,張霸冷笑,“他們以為林駿便能阻攔國公?這是癡心妄想。妳等馬上去外面傳遞消息。就說,國公率軍北進,攻伐北遼,這是為國為民的好事兒。可長安卻有人想捅國公刀子,這不,便拿下了北疆會館的管事,想讓國公撤軍。這些人想作甚?他們想賣了大唐!”
  這話,直指世家門閥和皇帝的命門!
  ……
  “北疆出兵,長安熱鬧,這是楊玄隔著千裏之外,給了長安壹拳。”
  越王和趙東平在街上慢悠悠的溜達著。
  天氣暖和了,街面上行人不少。少男少女們三三兩兩的結伴而行。少婦們就差些意思,但那風韻卻不是少女能比的,只是壹笑,就勾的那些少年們發呆。
  “這壹拳能否成功,還得看這壹戰的勝敗。若是敗,這壹拳便打在了自家身上。到時候,國丈和陛下他們會聯袂出手,北遼乘勝出擊,北疆危矣。”
  趙東平瞇著眼,沖著壹個少婦微微壹笑。
  這個老蛇皮……少婦冷笑。
  越王看到了這壹幕,莞爾道:“北疆局勢瞬息萬變,咱們坐觀就是了。”
  “就怕大勝之後,衛王那邊聲勢大振!”趙東平沖著少婦微笑,順帶撫須,擺出了名士風範。
  少婦頭也不回。
  曰!
  老夫當年也是花叢中的壹片綠葉吶!
  趙東平有些小鮮肉變成老臘肉的感慨,越王卻正當年,“知曉本王為何不怎麽忌憚二兄嗎?”
  趙東平搖頭,“還請大王賜教。”
  “就算是楊玄大勝,並願意支持他入主東宮,可楊玄遠在北疆,東宮卻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。二兄和身後那些人,如何是我們的敵手?所以,這只是壹場夢,本王不忍吵醒他罷了。”
  趙東平笑呵呵的道:“大王睿智,確實是如此。”
  否則皇帝再好的耐心,也會出手,把衛王給弄死。
  別說什麽不忍,什麽父子相殘,在皇帝的眼中,兒子就是敵人,弄死他們不會有半點猶豫……甚至還喜歡親自動手,這樣比較刺激。
  刺激……趙東平想到了皇帝搶奪兒媳婦的事兒,再想想他親手勒死了太子的事兒,突然脊背發寒。
  皇帝不會是在尋求刺激吧?
  否則何須親自出手?
  隨便幹咳壹聲,忠犬韓石頭就會出手弄死太子。
  如此,皇帝還能落下個好名聲。
  趙東平越想越覺得這事兒沒錯了。
  他看了自己的東主壹眼,心想這位東主許多方面都有些皇帝的影子,比如說隱忍,比如說兩面三刀,比如說擅長捅刀子……
  但到目前來說,還沒發現他喜歡變態的事兒。
  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,否則他得看好自己家中的女人。
  “進去看看?”趙東平突然覺得陽光明媚,有些躁動。
  這裏面是個小巷子。
  曲徑通幽嘛!
  今日沒事兒,越王點頭。
  二人壹前壹後進了巷子,身後的護衛們拉開了些距離。
  轉過幾道彎,看到壹個寬敞的地方,有壹口水井,水井外有壹些石板鋪著,頗為光滑。壹群婦人就在石板上洗衣裳。有人捶打衣裳,打的水花四濺,呯呯作響。
  婦人們大多蹲著,衣裙也遮不住身體曲線,趙東平撫須微笑,“看著,鮮活啊!”
  衛王微笑。
  “說是老李家的兒媳婦昨日出門了?”
  “是啊!上次勾搭隔壁家的小兒子,嘖嘖!被打了壹頓!”
  “說是眉目含情喲!”
  “那小兒子也是長的好,看著眼睫毛長長的,柔弱……老娘見了也想把他摟在懷中,呵護壹番。”
  “妳也不看看自己的模樣,也配?哈哈哈哈!”
  “哈哈哈哈!”
  婦人們越說越興奮。
  越王搖頭,覺得太粗俗了些。
  “哎!”壹個婦人壹邊搓著衣裳,壹邊擡頭看著眾人,說道:“可聽說了嗎?那北疆秦國公出兵了。”
  “秦國公又要打北遼了?”
  “可不是?”婦人興奮的道:“說是此次要打什麽州來著。這大唐被北遼欺負了這麽些年,如今總算是翻身了。”
  “這還得靠秦國公。”
  “當初北疆可是年年叫苦,壹聽到北遼出兵,連咱們都惶然。這才幾年,秦國公執掌北疆後,這就調了個個,輪到北遼叫苦了。”
  “不只是叫苦,說是北遼那邊擔心被秦國公給滅了呢!”
  “不能吧!”
  “妳看看,秦國公第壹次說是滅了什麽幾大部。接著就奪了城池,第三次就打下了壹州之地。再這麽下去,北遼再大,也經不住秦國公打啊!”
  “是這個理。”
  “若是北遼沒了,嘖嘖!咱們的日子就好了吧!”
  “北遼沒了,就不必擔心邊塞了。這就算是安居樂業了。”
  “哎!我還聽說,最近有人在鼓噪,說秦國公攻打北遼乃是圖謀不軌!”
  “啥?打北遼是圖謀不軌?”
  “北遼乃是大唐的大敵,多少年了,從帝王到咱們,就盼著誰能滅了北遼。這打北遼如何就成了圖謀不軌了呢?”
  “長安有人彈劾秦國公,說秦國公攻打北遼乃是野心勃勃。”
  “陛下必然會呵斥吧?”
  壹群人期冀的看著婦人。
  市井百姓對人事的好壞有自己的判斷方式,他們會從利益角度出發去分析。
  這也是最簡單的法子。
  但直指人心。
  婦人搖頭,“說是陛下震怒呢!”
  “陛下怒什麽?”
  “說是秦國公未經許可便攻打北遼,是大逆不道。”
  眾人默然壹瞬,有人問道:“不是說節度使可自行攻伐嗎?”
  “那是帝王呢!”
  眾人默然。
  唯有洗衣服和捶打衣裳的聲音。
  越王只是聽了壹會兒,卻覺得心中驚駭。
  他和趙東平相對壹視,都有些如釋重負的感覺。
  還好。
  百姓依舊敬畏皇權。
  若是百姓把皇帝當做是憨批,那麽這個大唐就離崩塌不遠了。
  壹個隨從過來,站在越王身側,低聲道:“鏡臺的人往北邊去了,應當是去打探此戰的消息。”
  “消息定然就在路上。”
  越王知曉,這是長安有些人急不可耐了。
  這壹戰勝負如何,將會決定大唐未來的走向。
  “楊玄必然知曉這壹點,卻依舊出兵。此人,究竟是在想什麽?”趙東平百思不得其解。
  越王說道:“興許,他是急著想證明給天下人看。”
  “這便是權臣的苗子!”趙東平輕聲道:“大王此後與此人打交道要小心了,別沾染了他的恩怨。”
  越王笑了笑,“本王需要在乎這個嗎?”
  他是皇後嫡子,楊玄就算是權臣又能如何?除非他能掌控長安,否則在此後漫長的歲月中,他有些的是時間和楊玄周旋。
  “走吧!”
  壹行人遠去。
  噗噗噗!
  婦人們捶打著衣裳。
  有人嘆息。
  有人接著嘆息!
  那個婦人擡頭,“這不許,那不許。都躲在家中裝好漢。看看長安,鬥的烏煙瘴氣的,今日聽聞陛下與世家門閥爭權奪利,明日聽聞陛下敲打了誰。就是沒聽說過朝中君臣準備征伐北遼的消息。妳沒這個本事,就別拖人後腿啊!”
  “不只是後腿,朝中這般嚴厲,這便是要捅秦國公刀子呢!”
  “前面秦國公為國廝殺,後面長安捅他壹刀子,這些狗東西!”
  “噤聲!”
  “老娘怕個屁!”婦人惱了,壹邊搓衣裳,壹邊罵道:“整日不是玩女人就是玩歌舞,卻見不得別人勤奮些。老娘不服!”
  “哎!”
  “那又能如何?”
  “可聽說了嗎?國丈拿下了北疆會館的管事,便是想逼迫秦國公退兵!”
  “啥?”
  “果真?”
  “都看到了,那管事被金吾衛的人拿下,聽聞在裏面被毒打。”
  “為何打他?”
  “那些人想讓那管事汙蔑秦國公想謀反。”
  “竟然這般?”
  “這不是想陷害忠良嗎?”
  “國丈好大的膽子!”
  “國丈哪裏敢做這等事。”
  “噢喲!前面不是說陛下震怒嗎?這兩翁婿聯手,怕是要捅秦國公刀子。”
  “可憐秦國公在為大唐廝殺,後面卻……”
  “真是不要臉!”
  “他們哪來的臉?”
  “……”
  這些話,就這樣漸漸蔓延。
  等鏡臺拿到消息時,王守瞇著眼,“市井傳言,不必當真。”
  趙三福說道:“眾口悠悠啊!”
  “悠個屁!”王守看著他,眼神冰冷,“妳既然知曉眾口悠悠,就該知曉眾口難禁!”
  “可要稟告陛下?”趙三福不和他爭執。
  “隨便妳!”
  “鏡臺是以監門為首啊!”
  趙三福笑了笑,隨即告退。
  出去後,心腹樁子們跟在身後。
  趙三福說道:“北疆的消息壹到,馬上通稟。”
  “是!”
  “鏡臺在盯著北疆會館?”
  “是,這是監門親自布置的。”
  “我的人別去!”
  “主事,此等事不可落人後啊!”
  “若是北疆大捷,妳告訴我,這些是在作甚?”
  “陷害忠良。”
  “弓弦不可拉的太滿。”
  趙三福壹振披風,出了鏡臺。
  轉過皇城,就看到了許多官吏往來。
  壹個樁子疾步過來。
  “按照腳程,消息應當快到長安了。”
  有人說道:“主事,咱們是跟著國丈行事……”
  國丈這壹波站皇帝,跟著他沒錯。
  子泰,妳這壹把,搞大了……趙三福搖頭,“做事要有主見!”
  “那個北疆會館的管事,可要拷打?”
  “打尼娘!”
  趙主事突然發火。
  而在鐵匠鋪,衛王敲打著壹把鋤頭,對丁長說道:“去壹趟金吾衛,告知那些人,人若是出了事,本王會去尋個公道。”
  丁長說道:“此事是國丈所為,看似小事,可卻與大局相關。就怕惹惱了陛下!”
  衛王說道:“若是北疆大捷……這便是坑害臣子。”
  丁長問道:“大王是擔心陛下壞了名聲?”
  衛王看著火紅的鋤頭坯子,說道:
  “他有名聲嗎?”
  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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