討逆(長安之上)

迪巴拉爵士

歷史軍事

元州地處大唐西南。西南多山,在大唐人的口中,這裏便是窮山惡水。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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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百三十九章 情義

討逆(長安之上) by 迪巴拉爵士

2023-9-4 22:24

  三個刺客連續出手,讓所有人都繃緊了神經。
  就在刺客被解決之後,管大娘不禁心中壹松。
  人就是這樣,覺著最危險的事兒都過去了,那麽,後續應當是壹帆風順,無風無浪。
  可沒想到那個婦人卻突然暴起。
  事起突然,管大娘都來不及做出反應。
  就在此時,壹只手突然探出來,猛地拍在了婦人的手腕上。
  短劍隨即偏了。
  那只手上撩,婦人的下巴挨了重重壹巴掌,眼睛泛白,嗝兒壹聲就倒在門外。
  管大娘緩緩回頭。
  怡娘收手,扶住了怡娘,輕聲道:“娘子小心腳下。”
  管大娘這才如夢初醒,扶住了周寧的另壹邊。
  三人進了店鋪。
  “那不是小人的人!”
  掌櫃認出了周寧,跪在地上分辨。
  “這黑寶石拿來我看看。”周寧很鎮定。
  轉了壹圈後,打道回府。
  周寧要看書,管大娘這才去尋怡娘。
  “先前妳好快!”
  “也沒怎麽快。”
  “對了,那時候我都楞住了,妳卻迎了上去。我這壹路都在想,妳這出手的時機太巧了些,就如同是……妳事先知曉那婦人會動手。”
  “就是湊巧了。”
  “哪有那麽多巧事?”管大娘說道:“妳這是本事。”
  “就是巧了。”怡娘微笑。
  管大娘自然不信,過了幾日,無意間和周寧說起了怡娘。
  “她整日不動聲色,有時奴還以為她在發呆,如今看來,她怕是在盯著院子裏的那些人。”
  周寧說道:“子泰說了,我若是出門,定然要帶著怡娘。他這般說,必定有道理。那日出手,我雖說驚訝,卻也在預料之中。”
  怡娘若是沒有這等本事,楊玄也不會珍而重之的把她安排在周寧的身側。
  使君夫人在城中遇刺的事兒被傳的沸沸揚揚的。
  曹穎大怒,隨即大索城中。
  太平移民也做出了反應。
  “若是沒有使君,就沒有我嶽二的今日。那些賤狗奴竟敢刺殺使君夫人,我嶽二與他們不共戴天!”
  嶽二糾集了壹群太平移民,和惡少遊俠兒配合,四處尋到可疑的人。
  壹個是官面,壹個是地下世界。
  兩邊看似不相交,可卻配合的天衣無縫。
  隨即不少人的眼線被揪了出來。
  有壹家四姓的眼線,有鏡臺的人,有北遼的密諜……收獲滿滿。
  “抓到壹個,是越王妃的兄弟。”
  盧強進了值房,罵道:“竟然把自己的內弟放在陳州,這是想幹什麽?”
  曹穎冷靜的道:“他幹了什麽?”
  盧強坐下,“刺殺使君娘子的刺客招供了,雖說沒直接指向袁慶,卻有些蛛絲馬跡。”
  “證據!”曹穎說道:“老盧,此事涉及到了越王,不可輕忽。”
  “若是有證據,老夫此刻就能打他個半死。”
  “還關押著?”
  “嗯!”
  “老夫去看看。”
  曹穎去了牢中。
  “為何拿我?”
  袁慶冷冷的問道。
  “越王妃的兄弟來了陳州,卻悄無聲息。老夫想,袁郎君來此為何?”曹穎站在牢房外,眼中殺機迸發。
  “妳想殺我!”
  “呵呵!”
  “但妳不敢。”
  袁慶有恃無恐,“我無罪,其次,就算是有罪,也輪不到陳州來處置,得送去長安!”
  越王是皇後嫡子,身份非同壹般。有楊松成等人在後面為他撐腰。若是無故處置了袁慶,楊松成等人會咆哮,會借機發難,從此,陳州多事。
  而且,越王弄不好會說楊玄是在為了衛王出手。
  事情,會越描越黑。
  所以,除非是拿到了證據,否則無法出手。
  “妳有些憋屈?”
  袁慶笑的很是矜持。
  “老夫有個事問問妳。”曹穎招手。
  袁慶探頭出來:“說!”
  曹穎猛地揮手。
  啪!
  袁慶捂著臉退回去,卻大笑道:“妳除去無能狂怒,還有什麽?哈哈哈哈!”
  這壹巴掌固然解恨,但也證明了陳州不敢動他。
  抽了壹巴掌,卻越發的郁悶了。
  稍後,袁慶被放了出去。
  他特地去了州廨,站在州廨外面說道:“別想著半道弄死我,我若是死在北疆,長安會認為是楊玄的手段。弄死了我,有的是人與他不死不休!”
  州廨的門子握緊雙拳,若是可以,他恨不能壹拳把這個鳥人打個滿臉桃花開。
  “忍著!”同伴低聲道:“會害了使君!”
  為了使君……門子深吸壹口氣,“這些狗曰的,該死!”
  同伴說道:“曹先生他們都沒辦法,咱們還是忍忍吧!”
  “使君若是回來了,定然有法子!”門子對楊玄的信任幾乎是盲目的。
  袁慶大搖大擺的被人簇擁著回去收拾東西。
  還說要去青樓洗個澡,睡個女人再回長安。
  鐺鐺鐺!
  黃家鐵匠鋪裏,衛王赤果著上半身,奮力的捶打著。
  稍後,他把有些冷卻的半成品放在火堆裏。
  黃大妹在拉風箱。
  “讓!”
  衛王蹲下,肩膀輕輕壹碰,黃大妹差點壹屁股坐在地上。
  “粗魯!”黃大妹嗔道,卻笑的眉眼彎彎的。
  衛王拉風箱就如同是拉燈草般的輕松。
  什麽是男人?
  對於這個時代的女人而言,最直觀的便是力量。
  “李二!”
  壹個婦人進來,“我的菜刀可好了?”
  “好了。”
  黃大妹轉身找到了壹把剪刀。
  “我看看。”
  婦人說是看剪刀,可眼神卻不時飄向衛王的上半身。
  強健,而且不是那等死肉疙瘩。
  看著充滿了力量。
  “行不行?”黃大妹擋在了衛王的身前,只是衛王身材魁梧,擋不住。
  “行。”婦人有些悻悻然的給錢,趁著黃大妹收錢的功夫,又多看了幾眼衛王,“哎!先前有人刺殺使君夫人呢!”
  黃大妹壹怔,“誰那麽大膽?夫人可曾有事?”
  婦人說道:“夫人無事,不過此事卻憋屈。”
  “無事就好,妳說什麽憋屈?”
  “他們抓到了壹個頭目,可卻尋不到證據。”
  “關著慢慢尋啊!”
  “關不得呢!”婦人壹臉神秘,“那人說是越王的內弟,沒證據誰敢關著他?說州廨裏的官吏們氣得不行,有人都吐血了。”
  “啥?”黃大妹壹聽就怒了,“這等人就該被弄死!”
  “誰說不是呢?”
  二人壹下找到了共同話題。
  等婦人準備回去時,衛王已經穿好了衣裳,“我忘了壹事,去去就來。”
  “哦!”
  黃大妹拉著婦人繼續扯淡。
  生活是無聊的,沒有意義的。既然如此,拉幾個小夥伴來壹起沒意義,生活就有了意義。
  袁慶真的去了青樓,叫了兩個女妓,壹番折騰後,從容出城。
  壹路上,那些仇恨的目光反而讓他莞爾不已。
  “螻蟻壹般的人,不知自己面對的是什麽!”
  袁慶笑了笑,身邊人說道:“可惜了此次機會,若是成功,楊狗怕是會痛徹心扉。”
  袁慶淡淡的道:“他痛徹心扉與否我沒興趣,要緊的是,讓他和周氏斷了關系。”
  楊玄和周氏斷了關系,就少了壹條超級大腿。
  這才是刺殺周寧的起因。
  壹路出城。
  此刻已經是下午,秋風輕撫,讓人不禁倍感舒爽。
  “天高雲淡,好天氣!”
  袁慶贊道。
  回頭看了壹眼城門,說道:“此生,我再也不能來北疆了!”
  楊玄明著不能弄他,但卻能等事兒平息後悄然出手。
  所以袁慶要趕在楊玄歸來之前離去。
  而且,楊玄不離開北疆,他就不能來北疆。
  “可惜了!”
  袁慶回頭。
  發現手下沒動。
  “何事?”
  “前面有人!”
  “誰?”
  袁慶策馬上前。
  衛王問道:“袁慶?”
  袁慶點頭,“見過大王!不知大王攔住我何意?”
  壹個旅人牽著馬準備進城,和衛王錯身而過時,衛王說道:“借妳的刀壹用。”
  旅人愕然,“妳……”
  嗆啷!
  橫刀出鞘。
  “妳要作甚?”
  “來人!”
  刀光閃爍!
  人頭落地。
  衛王把橫刀在袁慶的無頭屍骸上擦拭幹凈,遞給旅人,隨手扔了壹塊銀子過去。
  然後,就這麽進了城。
  城外,城頭,城門處的人……
  鴉雀無聲。
  ……
  “哎!”
  盧強在值房裏長籲短嘆。
  曹穎坐在那裏看文書,“老盧,妳這長籲短嘆的,讓老夫也沒法做事,消停了。”
  “想到那廝能從容而退,老夫就沒法消停,壹肚子的火氣沖著誰發?”
  “老夫也是壹肚子火氣,可大事要緊!”
  為了郎君的討逆大業,曹穎能忍常人所不能忍。
  “就該抽他壹巴掌!”盧強有些遺憾。
  “老夫抽了。”
  “然後呢?”
  “愈發的郁悶了。”
  “幹特娘!”
  “沒錯,幹特娘!”
  陳州的兩位大佬再也裝不下去了,怒火中燒。
  “大事!大事!”
  外面有人在叫嚷。
  “住口!”
  盧強正在氣頭上,聽不得嘈雜。
  “大事!”
  外面沖進來壹個小吏。
  “衛王殺了袁慶!”
  ……
  周寧不是溫室裏的花朵,那個婦人的刺殺雖說讓她有些意外,但也僅僅是受到了壹點小驚嚇。
  “娘子,背後那人是越王的內弟袁慶,不過,州廨那邊拿不到證據,已經放了人。”管大娘咬牙切齒的道:“回頭去信家中,阿郎他們定然能為娘子出口惡氣!”
  “是他?”周寧放下手中的書,“這不是想殺人泄憤。”
  她起身走到門邊,“我若是身死,又無孩子,以後子泰與周氏的關系會漸漸疏遠。”
  “這是想斷掉郎君與周氏的關系!”管大娘恍然大悟,“好壹個越王!好壹個孱弱的越王!那袁慶最好祈求自己以後別出現,否則郎君定然要弄死他!”
  “所以,袁慶這不就準備逃離北疆。”
  周寧微微蹙眉,“此事,暫且不要告訴家中。”
  “娘子!”
  花紅滿臉泛紅的跑進來,看著那張臉就像是壹朵紅花。
  “娘子,袁慶死了!”
  周寧壹怔,對面屋檐下的怡娘也是如此。
  “不好!”
  管大娘說道:“此事說不清了!”
  花紅說道:“是衛王殺的!”
  周寧:“……”
  怡娘也楞住了。
  “他……為何?”
  ……
  衛王進城,先回了壹趟住所。
  李晗正準備出去尋他。
  “妳殺了袁慶?”
  “嗯!”
  “為何?”
  “本王初到北疆時,人見人厭,人人都怕沾上皇室內鬥的邊。
  那時本王在想,這北疆之大,本王該去何處。
  去桃縣,定然會被無視。
  奉州偏僻,且無所事事,看不到出頭的機會。
  本王想了許久,最後想到了陳州。
  說來也好笑,本王想來陳州,卻是因為太平縣。
  太平乃是流放地,本王想著,若是以此為根基,漸漸掌控陳州……
  本王想的不錯,可到了太平後,才發現子泰不是省油的燈。
  本王心想,既然他聰慧,那就該避開本王吧!
  剛開始確實是如此。可漸漸的,本王與他熟了。壹起去廝殺,壹起面對麻煩……建明,妳說,這是什麽?”
  李晗說道:“情義。”
  “是啊!情義,皇室最厭惡的便是情義,最難得的也是情義。
  本王在宮中多年,見慣了爾虞我詐,見慣了親人反目成仇。
  可子泰這人……他明明知曉和本王親密會引來楊松成等人的敵視,卻義無反顧,這便是情義。”
  “可妳殺了袁慶,回頭彈劾的奏疏會如瓢潑大雨!楊松成等人會借此攻擊妳。妳殺了他,若是越王能登基,本來只是賞賜妳壹杯毒酒,因為此事,弄不好會絞死妳。值當嗎?”
  “值!”
  衛王洗了壹個澡,又問了李晗,“可還有血腥味?”
  李晗搖頭。
  衛王悄然出去。
  黃大妹正在和街坊說八卦。
  “李二來了?”
  街坊笑道:“如此,我就先回去了。”
  “明日再來啊!”黃大妹笑著送她。
  衛王進來,蹲下拉風箱。
  熟練的拿起鉗子,夾住半成品,輕巧的翻個身,換個面加熱。
  黃大妹回來,蹲在他的身邊,興奮的道:“那袁慶死了呢?”
  “嗯!”
  “說是被衛王殺了!”
  “嗯!”
  “哎!李二,妳說那衛王為何要殺袁慶,他們無冤無仇吧?”
  “對。”
  “有人說,衛王是看不慣。”
  “不是。”
  “對呀!”黃大妹說道:“那妳說是為何?”
  “使君不在家,他的女人被欺負了,自然有人為他出頭。”
  “那……那衛王為何要為使君出頭?”
  衛王微笑道:“因為情義。”
  他拉著風箱,爐火映紅了他和黃大妹的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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