討逆(長安之上)

迪巴拉爵士

歷史軍事

元州地處大唐西南。西南多山,在大唐人的口中,這裏便是窮山惡水。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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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百三十三章 碾壓

討逆(長安之上) by 迪巴拉爵士

2023-9-4 22:23

  早上起床,吃早飯前,楊玄無意間看了壹眼天空。
  幾片巨大的雲彩停留在空中,擋住了陽光,但卻又給人感覺陽光明媚的爽朗。
  天氣,不錯呀!
  咦!
  楊玄想到了昨日魏靈兒的話,看來,高人確實是高。
  吃了早飯,他偷得浮生半日閑,把昨日買的小說拿出來翻看。
  “有人!”
  在院子裏的張栩突然看向圍墻。
  王老二說道:“不是賊。”
  “妳如何知曉?”
  “賊沒那麽笨!”
  墻頭冒出個腦袋。
  “哎!子泰可在?”
  “妳就不能走大門?”王老二不滿的道:“就像是做賊。”
  “我若是去做賊,保證天下的賊人都得叫祖師爺!”
  趙三福輕松下了圍墻,拍拍手。
  “看什麽書呢?”
  楊玄合上書卷,“說什麽江湖的。”
  “江湖,哪都是江湖。”
  趙三福坐在門檻上,“鏡臺的人在盯著妳!”
  “嗯!”
  “昨日死了壹個,屍骸尋不到,他們說是被妳弄死了。”
  “我都不知曉鏡臺盯著我啊!”
  “也是。”趙三福靠在門柱邊,渾身放松,“黃春輝讓陛下沒臉,鏡臺是陛下的狗,自然要為他出氣。妳最近小心些。”
  “我行得正,坐得端!”
  “外面就有人盯著妳。”
  “特麽的!”楊玄口吐芬芳,“對了,妳最近如何?”
  趙三福懶洋洋的道:“還好,王守想弄死我,不過,沒成功。”
  “那麽激烈?”
  “宮中貴人尋了我,讓我獨自去稟告。”
  “這是分權?”
  “制衡!”
  “陛下最擅長的。”
  “是啊!這是王守想不到,陛下竟然會在鏡臺裏也玩制衡。”
  “如此,妳就危險了。”
  “前程啊!都在危險中。想不勞而獲,只有壹個法子。”
  “什麽法子?”
  “會投胎!”
  趙三福消失的無影無蹤。
  楊玄若有所思。
  韓紀回來了。
  “韓先生昨夜未歸,可是去了相好的家中?”老賊取笑道。
  韓紀點頭,“還真是相好的。”
  老賊眼中多了艷羨之色,“定然是嫁人了吧?”
  “是男的。”
  “這把年紀了,還能行?”老賊下意識的夾緊兩股。
  韓紀說道:“老夫這兩日打探到了些消息,皇帝有意清洗。”
  楊玄心中壹凜,“北疆?”
  韓紀搖頭,“不只是北疆,還有朝中。”
  “誰主持?”
  “梁靖。”
  艹!
  楊玄嘆道:“這是要養狗的意思。”
  “皇帝想要壹個代言人。”
  梁靖被看中了。
  “梁靖沒有什麽背景,也沒有什麽利益糾葛,最適合不過了。”
  “可楊松成等人極力反對。”
  “他們是既得利益者,皇帝要清洗,他們吃虧。”楊玄恍然大悟,“如此,讓羅才歸家不是臨時起意,而是蓄勢而發!”
  韓紀點頭,“皇帝此舉是想掌握吏部,隨後才好清洗。”
  “黃相公他不好動,但卻能通過吏部,從下面動手。”
  不得不說,偽帝的手段真心不錯。
  可惜損害到了楊松成等人的利益。
  “狗咬狗!”老賊不屑的道。
  “既然知曉了此事,後續就簡單了,把羅才留住。”
  楊玄判斷了壹下時間,“那邊也該來了。”
  “就在這壹兩日。”
  時辰到了,楊玄帶著人去曲江池。
  曲江池裏人不少,有人在外面等候。
  “楊使君。”
  是魏靈兒的家人。
  “小娘子已經到了,令小人在此等候,使君請隨小人來。”
  “好。”
  裏面小販不少。
  “飴糖!甜死人的飴糖嘞!”
  壹個少女挎著籃子叫喊。
  姜鶴兒眼饞的道:“郎君,看著好吃。”
  楊玄:“妳這話有語病。”
  老賊曖昧壹笑,“連起來就通順了。”
  姜鶴兒:“郎君看著好吃……”
  楊玄見她面色緋紅,就招手把少女叫過來。
  “郎君看看,這飴糖幹凈著呢!”少女討好的道:“在家裏做的時候,奴都先洗幹凈手……”
  她舉起左手,手背看著微黑,而且粗糙,紋路清晰。
  姜鶴兒低聲道:“有些臟呢!”
  她跟著師父闖蕩江湖,可不差錢的她們吃喝都是上好的,偶爾落魄,也能想法子弄到錢。
  楊玄看了壹眼竹籃裏的飴糖,“不大好。”
  “郎君,好著呢!不信您嘗嘗?”少女撿起壹塊碎屑遞過來,“不要錢!”
  楊玄接過,送進嘴裏,蹙著的眉心漸漸松散,“咦!竟然意外的美味。”
  少女笑道:“都說好吃。”
  楊玄問道:“這麽壹籃子多少錢?”
  “十九錢。”
  本來應當是二十錢,但賣掉了壹部分。
  飴糖不少,楊玄說道:“那邊人不少,咱們去了也得帶些東西,給她錢!”
  老賊上前,摸了十九錢給少女。
  王老二壹把接過竹籃。
  “竹籃就當是添頭。”楊玄就像是個摳門的土財主。
  少女接著錢,有些愕然,“您……您不還價的嗎?”
  她是習慣性多報了幾錢,就等著討價還價。
  楊玄拽拽的道:“妳覺著,我買東西還用得著討價還價?”
  “是哦!”少女竊喜。
  飴糖的味道其實普通。
  但楊玄卻吃的津津有味的。
  “就在前面。”仆從指著右前方。
  楊玄已經看到了。
  渠水從右側流過,在前方往左側轉向,空出了壹片草地。
  此刻已經到了數十男女。
  都是貴人,衣飾華貴。
  “還沒到,就嗅到了脂粉味。”楊玄笑道。
  那些人也看到了他,其中壹人冷笑,“狗東西!”
  “夫人,飲酒。”
  對面有人貴婦舉杯,梁月舉杯,壹飲而盡,然後看著楊玄緩緩走過來。
  “子泰!”魏靈兒起身招手。
  張冬青身邊的少女問道:“這人是誰?”
  張冬青說道:“陳州刺史楊子泰。”
  少女哦了壹聲,“大唐名將呀!”
  張冬青笑道:“是啊!”
  魏靈兒坐下,“雨兒,妳不是自詡詩才嗎?晚些等子泰來教訓妳!”
  少女微笑,“是嗎?我倒是想見識壹番。”
  少女叫做陳雨兒,是最近冒出來的才女,詩才了得。
  楊玄過來,接過竹籃,“剛買的飴糖,味道不錯,都嘗嘗。”
  魏靈兒舉手,“給我壹些!”
  少女活力十足,看著就讓人精神壹振,油然生出了壹種賞心悅目的清爽。
  老賊拎著竹籃發飴糖,順著過去。
  大多人都微笑接過,但卻擺在壹邊。
  都是富貴人,誰沒事兒吃飴糖啊!
  就像是另壹個世界裏的有錢人,喝酒都喝好酒,妳說土茅臺好喝,嘗壹口那股子怪味直沖上來,沒罵人就算是客氣的。
  貴賤不相交,指的不只是雙方的地位,還有生活習慣。
  別人喝的是天價水,妳喝的是壹塊五壹瓶的礦泉水。別人喝的是好酒,妳喝的是土茅臺,是幾塊錢壹瓶的啤酒……
  這是兩個世界。
  到了梁月那裏時,她淡淡的道:“拿走!”
  老賊壓根不帶停留的就走了。
  老夫就沒準備送給妳,妳想多了。
  主持人是個貴婦,她清清嗓子,開口道:“諸位。”
  楊玄在嚼著飴糖,“越吃越香。”
  “今日群賢畢集……”
  後面的話自動被楊玄屏蔽了。
  壹番話後,有人起身作詩。
  楊玄聽了幾首詩,皆是平庸。
  魏靈兒在那邊沖著他瞪眼,示意他過去。
  這個少女……
  楊玄起身走了過去。
  大多人的目光追隨著他。
  “子泰,我剛得了幾句詩,正想請教妳!”
  魏靈兒壹本正經的道。
  楊玄坐下,魏靈兒壓著歡喜的情緒,“哎!子泰,那個是陳雨兒。雨兒,這是子泰。”
  隔著張冬青,楊玄對陳雨兒頷首示意。
  陳雨兒微微點頭。
  “雨兒詩才了得,還會作詞哦!”
  張冬青說道。
  “幸會。”楊玄再度頷首。
  “客氣了。”陳雨兒很沈穩。
  “子泰!”
  “嗯!”
  魏靈兒低聲道:“昨日回家我和阿耶說了妳和王瑜鬧翻的事,我說妳定然是和王瑜有沖突,阿耶卻說妳不會為了壹個世家子和王氏翻臉。”
  老魏,果真是有眼光。
  “後來阿耶派人出去了,好像是去王氏。”
  楊玄看著她那嬌俏的臉。
  魏靈兒被他看的有些心跳加速,“子泰,妳看什麽?”
  “吃飴糖!”楊玄給她壹塊飴糖。
  “哎!味道還行。”魏靈兒吃的鼓起腮幫子,有些面目猙獰的感覺。
  但卻帶著些可愛。
  楊玄笑了笑,心想魏忠沈穩,讓人去王氏多半是勸說。這份情誼,他先記下。
  他不知道的是,魏忠知曉他的性子不會無的放矢,既然翻臉,必然是鬧出了些不可開交的事兒,於是便準備出手接過這份恩怨。
  其壹是欣賞這個年輕人,其二,是女兒的救命之恩沒報,壹直讓他有些愧疚。
  人與人不同,對於王氏來說,討好他們的人太多了。長此以往,他們會把別人的幫助視為理所當然,覺得無所謂。
  這便是三觀的截然不同。
  所以,楊玄才會說,道不同!
  不相為謀!
  從元州到長安的這壹路,就是楊玄了解世家門閥的過程。
  印象很糟糕。
  所以到了長安後,他用救命之恩換取了讀書的機會,覺得從此和王氏就再無關系。
  這也是壹種道不同,不相為謀的體現。
  三觀不合,那就疏離。
  “這首詩不錯。”
  壹個才子作詩壹首,贏得了眾人的贊譽。
  梁月淡淡的道:“聽聞楊使君詩才了得?”
  她本沒什麽才華,哪裏知曉什麽好壞,不過是要找茬出氣而已。
  楊玄看了她壹眼。
  沒吭聲。
  梁月有些氣,“怎地,不敢應承?”
  身邊的仆婦低聲道:“夫人小心他又問那句話。”
  梁月壹凜,心想要是楊玄再當眾問壹句妳是誰,她就可以壹頭跳進渠水裏淹死了事了。
  “今日群賢畢集,有人說楊使君高才。”梁月說道:“如此,我便拋磚引玉,雨兒。”
  陳雨兒起身,“夫人。”
  張冬青,“妳是她的人?”
  陳雨兒歉然點頭,隨即走到了梁月的身側。
  “詩賦令人動容,不過奴最近卻開始琢磨南周的詞,或是纏綿,或是熱血,令人動心。今日,奴便以詞會友。”
  陳雨兒開口……
  壹首詞罷,眾人交口稱贊。
  “雨兒大才,可為今日第壹。”有人贊道。
  張冬青低聲道:“這首詞,怕是她準備了許久,就用在今日。”
  她看了楊玄壹眼,“子泰若是無詞,不應就是了。”
  魏靈兒點頭,“作詞又不是吃飯,想吃就吃。子泰不用理她。”
  梁月看著楊玄,“楊使君可有了?”
  楊玄沒吭氣。
  陳雨兒的眼中多了壹抹了然……我準備多時的壹首詞,他擅長的卻是詩,驟然應和,就怕落了下風。
  壹個護衛走到了楊玄的身後,低聲道:“他們來了,有人緊追不舍。”
  楊玄舉杯就唇,“誰的人?”
  “不知,應當是在北疆的人打探到了消息,壹路疾馳追趕。”
  “若是我來了吏部任職,誰有好處?”楊玄想想,皇帝來不及,而且鏡臺的人在北疆散亂,等組織起壹群人來攔截時,早就晚了。
  唯有……越王!
  或是楊松成!
  這二人有不少人手在陳州,專門盯著衛王。
  楊玄若是留在陳州,對於衛王是利好。
  他壹旦離開陳州,陳州換個刺史,衛王就尷尬了。
  皇帝興許有手段讓這個兒子出彩,但卻不是楊松成和越王想看到的。
  楊玄低聲道:“殺!”
  “領命!”
  護衛離去。
  梁月目視他,“可是還沒有?”
  這個女人是瘋狗嗎?
  楊玄覺得自己和貴妃兄妹之間的事兒說不清,但最近三人之間形成了壹種默契,至少能和平相處。
  沒想到梁月卻帶著滾滾濃煙沖了出來。
  娘的!
  這個女人,不給壹個教訓,看來是不肯消停!
  “是作詞嗎?”
  楊玄想到了那首不第後賦菊。
  梁月看了陳雨兒壹眼,陳雨兒微微點頭。
  “正是,還請楊使君賜教。”
  楊玄起身,“酒!”
  魏靈兒起身斟酒,壹臉與有榮焉的奉上。
  張冬青要了紙筆,凝神看著他。
  右武衛大將軍魏忠的女兒親自奉酒。
  長安才女張冬青親自記錄。
  這陣仗……
  梁月冷笑,“我都知曉南周的詞難做,他以詩聞名,今日就打掉他的氣焰,出口惡氣!”
  楊玄舉杯壹飲而盡,“說到詞,我想到了在北疆的壹次春遊。”
  “莫聽穿林打葉聲,何妨吟嘯且徐行。”
  梁月雖說鑒賞能力不大好,但身邊有專家啊!
  “雨兒。”
  陳雨兒面色凝重,“夫人,這兩句有些意思。”
  豈止有些意思?
  這兩句灑脫自然,從境界上就碾壓了她。
  難道,這個楊玄,還真能詩詞都精通?
  “竹杖芒鞋輕勝馬,誰怕?壹蓑煙雨任平生。”
  “雨兒。”
  “雨兒!”
  陳雨兒呆住了。
  楊玄繼續吟誦,“料峭春風吹酒醒,微冷,山頭斜照卻相迎。回首向來蕭瑟處,歸去,也無風雨也無晴。”
  張冬青壹揮而就,擡頭,面色緋紅。
  “子泰,妳莫非是那等千年壹遇的天才嗎?!”
  魏靈兒歡喜的道:“子泰自然是天才!”
  壹個內侍急匆匆的趕來。
  “楊使君,陛下召見。”
  這多半是要定下自己的職位了,楊玄對魏靈兒和張冬青微微壹笑,“我先去了。”
  二人起身相送。
  梁月看著陳雨兒,“誰勝誰負?”
  陳雨兒看著楊玄轉身。
  心中突然壹痛,覺得對方就如同是白雪般的高雅,而自己卻為了權貴效力,如同黑泥。
  她脫口而出:
  “楊使君且慢。”
  楊玄回身,“何事?”
  陳雨兒咬著下唇,終究忍不住說道:
  “敢問使君住所,奴回頭登門拜師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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